外国债券供给增加「债券信用利差的作用」

本报记者 谭志娟 北京报道

虽然3月全球金融市场遭遇巨震，但境外机构加仓中国债券态势未改。4月5日，央行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一季度，银行间债券市场新增境外法人机构26家，境外机构净增持量为597亿元。截至3月末，共有822家境外法人机构投资者进入银行间债券市场，持债规模2.26万亿元人民币。

同理，4月3日，来自中央结算公司公布数据显示，境外机构投资者的债券托管量继续保持增长，3月份该类机构的债券托管量为19578.17亿元，较2月增长62.17亿元。这是境外机构投资者连续第16个月增持中国债券。

对债券颇有研究的受访专家认为，中国债券与国外债券利差的扩大是外资增持中国债券主要原因。从增持债券的结构上看，主要是国债与政策性银行债，表明我国利率债相较国外同类别债券具有低风险、高收益的优势，从中长期来看，外资对我国债券的增持方向不会改变。

中外债券利差是主因

“中外债券利差是影响外资投资的主要因素。”对于中国债券受到境外机构青睐的原因，粤开证券首席固收研究员钟林楠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分析说，“随着全球央行大放水，各国债券收益率快速走低，欧元区国债收益率一直处于‘负利率’时期，而美联储救市、美国疫情暴发等因素使得美国国债收益率一度出现了‘负利率’。同时，在其他国家债券收益率快速走低的情况下，中国疫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货币政策较为克制，债券市场收益率下降幅度有限，因而外资增持中国债券。”

钟林楠还进一步表示，“中国较早地控制住了疫情，相比于疫情正在暴发的国家，今年中国资产的配置价值会更高，这也是外资会增配中国债券的原因之一。”

民创控股集团首席经济官、民创研究院院长周荣华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也表示，“当前全球开启量化宽松政策，多国主权债券出现‘负利率’的情况，较高的境内外债券利差凸显出中国债券的投资价值。与此同时，由于国内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向好，人民币资产的避险特征也越来越凸显，因此吸引境外投资者连续增持。”

有数据显示，在外资机构购买的中国债券中，国债最受青睐。截至2019年12月，外资持有国债金额达1.31万亿元，占外资中债托管规模的69.74%。

相反，被市场视为避险资产的美债却遭到抛售：今年3月，美国国债市场波动较大。从3月初开始，投资者在风险规避的最初阶段有序地将资金投入美国国债。然而，3月23日美联储宣布了新一轮的“量化宽松”政策，即购买所需数量的美国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由此，引发了一些买家抛售美债来维护自身的利益。

有最新数据显示，在截至3月25日的三周时间里，外国买家总计抛售了超1000亿美元的美债。还有数据显示，此前包括日本、巴西等在内的海外债权国都在抛售美债。就在去年12月，作为美债的最大海外买家，日本抛售了59亿美元。

就此现象，钟林楠向记者表示：“一些买家抛售美债可能有多个原因：一是美国国债投资收益率快速走低，目前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仅有0.67%，随着美联储大幅度降息以及向市场注入大量流动性，美国国债收益率大幅度走低，这使得美债对海外投资者的吸引力下滑，各国纷纷减少美债的持有数量，改投其他较高收益的资产。二是由于此前疫情对资本市场的冲击，市场上出现了一波美元荒现象，各国投资者需要出售美元资产如美债等来换取现货美元。三是随着疫情冲击，美联储通过无限量QE等政策大规模的印发美元，但是美元目前作为世界货币，美联储向市场投入大量货币，本质上是在征收美元铸币税，这使得很多国家开始抛售美元债。”

“美元荒”近期推高了美元的价格。据Wind显示，美元指数从3月10日的95下方一路上涨，在3月20日达到最高的102.99，之后回落，3月30日跌至98上下。截至4月8日，美元指数又收复100关口。

周荣华也持类似看法，“新冠肺炎疫情对美国经济造成严重冲击，美联储也在3月份大幅调降联邦基金利率至0~0.25%，并推出无限量QE政策，导致美债收益率大幅下降，这导致各国央行所持有的美债资产也在持续缩水。由此，出于对外汇储备安全的考虑，不少国家开始通过持续抛售美债的做法来维护自身的利益。”

曾在3月9日，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在隔夜交易中一度触及0.318%的历史最低水平，在基准利率空前下降的基础上又增加了30个基点。而在2月中旬，这一比率还高于1.5%。同时，3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也创下了0.702%的历史新低，首次突破了1%的关口。

外资增持趋势有望持续

记者采访获悉，未来外资增持我国债券趋势有望持续，而支持国外资金流入中国债市的主要动力是中外利差。钟林楠对记者表示：“预计这种趋势可持续。因为目前来看中国债券市场依旧是全球的价值洼地，对外资吸引力较大。可以预期受疫情影响，全球或在较长的时期内维持低利率，而中国国债收益率在全球主要经济体中一直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中外利差是支持国外资金流入中国债市的主要动力。”

钟林楠还进一步补充说：“虽然近期受到美元荒影响，人民币有所贬值，但是长期来看人民币依旧是强势货币，人民币汇率长期向好也使得国债对外资的吸引力加强。并且，中国金融开放程度会不断加深，2019年以来中国国债逐渐被全球主流债券指数所接纳，2020年2月中国国债正式纳入摩根大通全球新兴市场政府债券指数，中国国债纳入世界主流指数不仅反映了国际投资者对中国债市的认可，也为中国债市带来了大量的国际资金。”

实际上，2019年中国债券就受到一些国外央行的追捧：渣打银行曾在2019年10月报告中指出，全球已经有45家央行宣布直接或间接持有人民币储备资产。其中，俄罗斯央行是全球增持人民币资产规模最大的央行。从2018年初至2019年一季度末，俄罗斯央行增持了570亿美元的人民币资产储备。其持有的人民币资产占到了目前全球人民币储备资产的三分之一。

钟林楠还指出：“目前来看外资在中国债市的比重一直在3.5%以下，依旧处于较低水平，远低于其他发达国家如日本，中国债券市场开放的潜力还很大。”

周荣华也对记者表示：“当前中国疫情接近尾声，经济活动也逐渐恢复正常，中国经济也将先于欧美主要国家出现反弹，人民币资产的安全性较高。中国央行也无需像其他欧美央行一样将利率调降至0，中国债券的收益率相较欧美主要国家依然较高。在巨大的利差优势下，对外资的吸引力不断增强。此外，近期中国债市被相继纳入主要的全球债券指数，中长期来看外资对我国债券的增持方向未变。”

他还指出：“新冠疫情持续蔓延将继续打击市场信心，美元短期将高位波动。美联储近期密集出台的政策，虽然有助于缓解当前的流动性问题，但是将提高通胀预期并降低美元价值，叠加财政赤字将导致美元中长期面临贬值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