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分析：美国财政刺激虚张声势下的根本目标清晰

作者：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金融分析师 李钢

自2020年第4季度中旬以来，美国财政刺激计划相关动向备受市场瞩目，虽然9000亿纾困法案已获得国会及总统签署通过，但拜登出任总统后计划推出的1.9万亿刺拯救计划仍然焦灼不定。尤其是共和党人对该方案的实施规模和标准仍有异议，目前国会两党协商仍无明显进展，后续民主党单方面决断通过该法案或是市场关注重点。目前为止，美国财政计划尚且停留在数字层面，市场将此焦灼现状的成因归结为以下两点，一方面是财政加码或引发债务风险，另一方面是美国经济恢复现状和前景预期相对乐观。然而事实上，美国财政部策略重点或是释放宽松信号提升市场信心，以当前市场较为激进的经济心理和行为评估，即便经济刺激计划并不执行，经济乘数效应也将持续性提振经济现实达到美国政府预期。由此，美国财政部最终可能不会落实向市场释放货币流动性措施，反而会在中长期逐步从市场中抽回流动性。

美国财政内循环无需担忧。市场部分分析认为美国国会对刺激规模的纠结焦灼原因关键在对债务风险的担忧，去年美国的财政赤字超过了3万亿美元，今年预计仍将维持高达2万亿美元的赤字。当前美国政府债务已超过27万亿美元，债务占GDP比重升至107.6%，仅低于日本、希腊、意大利及葡萄牙等经济长期存在增长困境的国家。一般情况下，过高的债务规模可能在长期拖累国家经济增长，引发财政危机，甚至阻碍政府应对未来经济风险的能力。但美国的特殊性或可化解其财政赤字负面影响，这主要源于其软硬实力韧性基础未变和美元世界霸权稳定。虽然美国去年经济出现过严重萎缩，但投资者并未对其未来发展产生过多悲观情绪，当前其经济快速恢复也为未来政府能够偿还债务奠定基础，由此美债内外部私人投资并未出现根本性结构变动，而去年新增美国国债的购买者以美联储和美国金融机构为主，债务内循环也有利于降低政府偿债风险。同时，当前美联储几乎承诺在今年年底之前不会考虑收紧货币政策，因而美国财政部门依旧可以用较低的融资成本融资，而美元对外持续贬值，也减轻了其偿还外债压力。以现代货币理论视角来看，只要美国长期主权无根本性危机，且财政在长期能够自律，美国债务问题就仅是风险，而不必担心危机。总之，美国国会可能并非因担心债务风险不可控而持谨慎态度。

美国经济恢复是财政变数。从财政政策根本目标来看，当下美国财政刺激计划的目标主要为控制疫情、促进经济增长和增加就业。虽然美国财长耶伦多次强调财政政策对促进当前经济持续恢复乃增长的重要性，尤其是如果没有额外的刺激，美国失业率可能要到2025年才能回落到4%。但美国的经济和就业环境现实预示，未来前景或没有耶伦预期的悲观。数据显示，美国2021年1月Markit制造业PMI终值为59.2，产量和订单量正以6年来最快的速度增长；1月ISM非制造业PMI为58.7，是2019年2月以来的最高水平，这说明美国经济活力已从中断后的底部彻底反弹。就业方面，虽然多项就业指标显示失业人数仍高于疫情之前，但失业率已降低至6.3%，表明疫情控制已见成效，特别是专业和商业服务等行业就业岗位显著增加，部分抵消了休闲和酒店业、运输和仓储业等行业就业岗位减少。更为重要的是，美国劳动薪资增速好于预期，个人可支配收入、消费和储蓄均处于历史平均偏上水平，这表明美国居民生活质量总体并未出现严重的恶化。

由此可见，美国财政部和国会对经济前景不良的渲染和炒作侧重目的或在刺激市场情绪，提振市场对加码宽松预期的乐观程度，进而维稳提升市场局部不良状况——相较于疫情爆发之前，美国的经济乐观指数及消费者信心指数尚处于较低水平。如果美国市场受预期影响而维持当前恢复速度，其政策当局必然在实施刺激计划过程中不断调整执行方案和侧重，最终可能并不会把计划方案的全部资金投入市场。

财政视角下美元资产前瞻。目前美国财政刺激方案难言明朗，若1.9万亿延后至3月底决策，美元资产价格趋势或在年中出现转变。美国财政部数据显示，今年2月至4月美国国债的总发行量将超过1万亿美元，与此同时，美联储每个月只能买800亿美元，这意味着美国财政部将在2月至4月从市场中抽回近8000-9000亿美元流动性；加之美国财政部在美联储仍有1.6万亿存款并未使用，若美国国会在今年第1季度未能通过财政拯救计划，市场中实际美元流动性将有所降低，这将意味着美元最大利空因素发生转变。当前美国国债收益率明显上行，最新的30年国债收益率已经逼近2%，年内超出2%近在咫尺；未来势必倒逼美元基准利率调整，美国通胀前景与预期吻合，美元资产与关联因素紧密协调，美国财政赤字综合应对战略令人耳目一新。更为关键的是拜登政府可能会对美国头部企业及高收入阶层征收更多税收，这在初期或影响企业经营状况，抑制高收入阶层投资和消费热情；目前美股高涨局面，投资收益率补充性和储蓄率大增局面，叠加房地产的火热局面，实际上美国财政刺激计划是否适宜存在诸多疑惑，毕竟财政刺激计划对这些资产现状存在不利影响。然而，当下对美元资产未来趋势下定论难以理性，非常操作与周期特性的思维逻辑与政策循环存在诸多不确定；如果美国财政刺激计划经过国会两党协商尘埃落定，即便最终方案规模和实施标准均不及拜登提议内容，美元资产价格的调整周期也将晚于前文所述的出现时间。

综上所述，美国国会对财政刺激计划的争议乃最终法案落实充满不确定性，两党争议不仅仅事关经济问题，更是政治层面的博弈。从经济层面来讲，两党对财政风险和经济前景的预判各有道理，更深层面的策略侧重或在通过虚张声势的宽松氛围渲染提振市场预期，最终达到实质助推经济增长目的。从政治层面来讲，民主党当前拥有国会的最终控制权，而共和党并不希望放弃争取话语权的机会，这将在长期不利拜登执政政策出台及实施。至于美元资产未来的趋势前景，今年年中或有更加明确的指向，当前布局与应对应谨防周期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