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上调消费税：时机越拖越尴尬

虽然这次消费税上调给家庭造成的负担看上去不如上次那么大，但是如今日本经济的“体质”更虚弱，前景实在难以乐观。如此看来，至少今明两年，如何有效应对此举对经济增长所产生的负面效应，将是安倍内阁的第一要务。

从下月起，日本将再度上调消费税，由8%提升至10%。这原本是4年前就要实施的，只是考虑到此举对经济增长的副作用而一再推迟。由于日本的老龄化来势过于迅猛，人口下降势头也在不断加剧，由此导致养老金缺口逐年拉大，财政早已不堪重负，上调消费税势在必行。所以，尽管面临进一步经济下行的风险，安倍内阁仍不得不出此下策。由于国际贸易的进展局势加大了全球经济的下行风险，此时加税，对日本经济而言，显然是一步险棋。

据测算，日本消费税每上调1个百分点，将使全国公众增加2.87万亿日元开支，而这次2%的上调幅度，则将使消费者负担增加5.7万亿日元以上。与此相应的，还有香烟税和所得税的上调，这也有6000亿日元。当然，为了缓解消费税上调的冲击，日本政府还采取了若干措施来对冲，如学龄前教育免费，将使有学龄前儿童的家庭受益达1.1万亿日元。综合算下来，这次消费税上调将使日本家庭开支增加2万亿日元，平均每个家庭超过3.7万日元，占家庭平均开支约12%，这不是个小数字。日本的消费税是价外税，也就是商品价目表上的价格不包括消费税，而在消费者每次购物时按商品价格另加。消费者在拿到小票时一目了然：消费税居然这么多，下次买东西得算算好再买了！

日本上次上调消费税还是在2014年4月，那次从5%提升至8%，消费者的负担一举猛增8万亿日元之多。这当然拖累了经济增长，逼得安倍内阁不得不对原定在2015年10月再度上调消费税一缓再缓。虽然这次消费税上调给家庭造成的负担看上去不如上次那么大，但如今日本经济的“体质”更为虚弱，上调消费税后，经济前景实在难以乐观。

除了前面提及的幼儿教育免费以外，日本政府这次还打出了一套“组合拳，”如消费积点数、发行商品券、优惠购房等。日本政府信誓旦旦地表示：据去年12月发表的《2019年度经济财政白皮书》披露，这些举措将使日本消费者获益达2.3万亿日元之多。但据专家分析，这些“配套措施”中看不中用，看上去盘子不小，但实际上其中约60%并非直接返还消费者，而是用于防灾减灾的预算，这笔资金就占到13475亿日元之多。剔除该项目后，直接有利于刺激消费的也就1万亿日元左右的规模。

更大的问题是目前的日本经济已“感冒”了：日本政府7月29日发表预测说，今年经济增长率为0.9%，而1月的预测还是1.3%，短短半年就下降了0.4个百分点。至于民间预测，则还要低于政府数据：今年只有0.53%，明年也仅为0.49%。如果民间预测更准确的话，日本经济有再度陷入需求不足之虞。

根据今年7月向政府咨询会议提交的资料，去年日本经济需求大于供给5000亿日元，而今年则是需求缺口达2.5万亿日元，明年恐进一步拉大至5.9万亿日元。由此可见，上调消费税对消费需求的打压是非常显著的。

物价是由供需关系决定的，一旦需求不足，势必会对物价产生下行压力，所以，上调消费税很可能使日本再度面对通缩局面。自安倍“复出”以来，日本央行就推出了物价上涨2%的目标，但至今未能实现，就是因需求明显不足。如果物价始终无法适度上涨反而持续下跌，那企业就根本无法获得预期收益，员工收入也就不可能增加，那些缺乏抗冲击能力的小微企业甚至可能倒闭。收入不增，提振消费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消费者如果一直这么捂紧钱包，那拉动消费就无从谈起，物价只能继续下滑，这就形成恶性循环。多年来历届日本政府都面对这一难题，却始终破解无方。

据上月日本媒体对经济学家的调查，在被调查的36名专家中，有7人认为日本经济已步入下行通道，而回答在1年内将掉头向下的则多达45.4%。这些经济学家何以如此悲观？看一下上次提升消费税的情形就一目了然了：对2014年度的增长率预测，在调税前的当年3月是0.72%，到了调税后的9月就已下滑至0.48%，而2015年3月的预测更下滑至-0.83%了(日本财政年度是每年4月至来年3月)。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上调消费税，那就没有退路，只能竭尽全力缓冲此举所可能产生的负面作用。往常，在消费税上调前夕，消费者都会采取突击消费的应对手段，尤其是在住房和汽车等耐用消费品项目上。但一旦消费税开始上调后，消费低迷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天，日本各大超市、百货商店和批发市场都开始提前推出冬季商品。4K电视机等昂贵的商品销量大增，买卖双方都为了将增税带来的影响控制在最低范围而绞尽脑汁。按惯例9月下旬才开始出售的冬季寝具和火锅等商品，也提前从8月中旬就开始出售。日本连锁经营协会前几天公布了全日本便利店通用的宣传海报：即便是相同的商品，带回去吃喝与在店内吃喝税率不同，希望通过宣传海报请消费者多加理解。只是，这次消费税上调前的突击消费势头明显不如上次。

如此看来，至少今明两年如何有效应对此举对经济增长所产生的负面效应，将是安倍内阁的第一要务。

（文章来源：上海证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