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电集团陷贿赂风波 屡上国家电网“黑名单”

国家电网不定期发布的《关于供应商不良行为处理情况的通报》被行业内称之为“黑名单”。上榜的企业中，轻则几个月不能在国家电网系统投标，重则会被长期取消投标资格。

即便有如此严厉的惩戒措施，还是有企业铤而走险，其中不乏上市公司，甚至是央企。其中，中国西电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西电集团”）就因为涉嫌行贿问题屡上“黑名单”。

近日，国家电网公布了357家供应商不良行为处理情况，西电集团旗下公司——西电宝鸡电气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西宝电气”）因为行贿行为被列入“黑名单”。2019年12月，西电集团还有三家公司因为涉嫌行贿国家电网专家而上榜。

对此，中国西电（601179.SH，西电集团旗下上市公司）方面人士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我们有严格的管控措施，对于行贿人员已经作出了处理。不过，对于管控措施以及相关责任处理的细节，对方未正面回应。

竞争激烈，行贿拿单

西电集团是国务院国资委监管的我国输配电行业中唯一一家中央企业，总部位于西安。西电集团主营业务为电力设备，因此，多年以来与国家电网合作颇多。

不过，另一方面，西电集团却又因产品质量问题、行贿国家电网相关工作人员等而登上“黑名单”。

2020年2月，国家电网对外公布供应商不良行为处理情况，西电集团旗下的两家子公司赫然在列。分别为西宝电气与西电避雷器公司，后者属于西电集团控股的上市公司——中国西电，占股比例为70%。

依据国家电网的通报，西电避雷器公司在供国家电网湖南公司的10kV交流避雷器中，2019年11月抽检发现产品存在一般质量问题。因此，2020年2月1日~3月31日在国家电网总部集中规模招标采购中暂停中标资格，处理范围为10kV交流避雷器。

西宝电气则是涉及行贿问题。依据陕西省宝鸡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行贿金额3万元以上，不满100万元。为此，2019年8月1日~2020年7月31日，西宝电气在国家电网系统招标采购中被列入“黑名单”，处理范围是所有品类。

事实上，因为行贿而上“黑名单”，在西电集团并非首次。2019年12月，国家电网公布的“黑名单”中就涉及西电集团旗下的三家公司。分别为西安西开中低压开关有限责任公司、西电宝光宝鸡有限责任公司以及西电陕西陕开电器集团有限公司，均涉嫌贿赂国家电网专家宋某，金额为54.8万元。

据法院判决书显示，2012年至2014年间，西电集团全资子公司西安西开中低压开关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邓某某为感谢国家电网评标相关人员宋某在招标活动中的帮助，先后9次给予宋某现金46万元。

另外，西电宝光宝鸡有限责任公司与西电陕西陕开电器集团有限公司也是因为向宋某行贿8.8万元。事情败露之后，上了国家电网“黑名单”。

“我们有严格的管理措施，对于行贿人员我们已经作出了处理。”中国西电方面向记者表示，这些行贿的公司主要是母公司西电集团的，上市公司的很少。对此，本报记者多次致电西电集团，未获回应。

曾经在西电集团工作的张亮（化名）向记者表示，向宋某行贿并非个案，被查处的就有好几起。这主要是源于多方因素，如国家电网的招标竞争过于激烈，再者，西电集团的管控失效等。

中国裁判文书网2017年12月28日发布的张志峰、郭建彬受贿一审刑事判决书显示，西电集团旗下有西安西电开关电气有限公司、西电三菱电机开关设备有限公司、西安西开中低压开关有限责任公司等多家企业向张志峰与郭建彬行贿。其中，仅西安西电电容器有限责任公司就向张志峰行贿110万元。

张志峰曾任国家电网公司招投标管理中心招投标处处长、国网国际发展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郭建彬曾是国家电网公司直流建设分公司综合处员工、北京鑫源诚商贸有限公司、智翔星际（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

内控失效？

张亮认为，西电集团的内控措施亟待加强，因为除了行贿之外，还存在受贿问题。

本报记者通过中国裁判文书网检索发现，西电集团旗下多家子公司牵涉行贿或者受贿案件，有的受贿金额达数百万元。

其中，中国西电子公司——西安西电高压开关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西开公司”）、西安西电开关电气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西开电气公司”）就曾深陷高管腐败案中。

韩某曾于2005年至2014年间先后担任西开公司、西开电气公司分管销售的副总经理，韩某于2006年至2014年间，利用职务便利，为李某个人控制的多家公司多次获得西电集团下属公司产品代理、外包提供帮助。

为此，韩某先后多次收受李某给予的钱款共计160万元、银行卡两张（卡内存款金额共计262万元），还以借款为名向李某索要10万元。

除了收受贿赂之外，韩某还伙同他人于2012年3月至2013年10月间，利用分别担任西开公司副总经理、销售处副处长的职务便利，与李某控制的公司签订虚假代理外包合同，涉案资金205.305万元。

“西电集团作为央企，其产品知名度在行业内较高，能够获得西电集团相关产品的代理或外包，都是很多企业梦寐以求的，但是如果在西电集团没有关系，是拿不到代理的。”一位电气销售商告诉记者，西电集团因代理商落马的不仅仅是韩某一人。

据了解，王某曾经先后担任西开电气公司、西开公司总经理，其利用职务便利，为李某甲个人控制的多家公司多次获得西电集团下属公司产品代理、外包提供帮助。为此，王某先后多次收受李某甲给予的人民币共计530万元。

“其实，这些所谓的代理公司基本不生产产品，主要就是开拓市场，销售产品，处于中间环节。”上述电气经销商告诉记者，代理商的回报主要是返点，也就是代理费。

在上述王某的审判书中有对代理费相关细节的描述。王某和李某约定西开电气公司和李某签订代理合同，李某代理销售他们的GIS组合电器，在国家电网公司集中采购项目的同类产品中标量排名中，如果排名第一就给李某3%的代理费，如果排名第二就给李某2.5%的代理费，如果排名第三及以后，李某就没有代理费。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上述明面的约定之外，王某还私下与李某约定，无论李某得到3%还是2.5%的代理费，都要给王某1%的回扣。

事实上，西电集团的内控问题并非只表现在代理商与招投标方面。审计署针对西电集团的审计报告披露，西电集团违规事项主要集中于财务管理、经营管理以及违反八项规定等方面。2006年至2016年，中国西电集团16个事项，未严格履行决策程序或办理审核备案手续，涉及金额约29亿元。

“黑名单”监管趋严

“国家电网发布黑名单的频率越来越高，除了国家电网总公司之外，每个分公司也都不定期发布‘黑名单’，而且对于处罚力度也是越发的严格。”上述电气经销商告诉记者，西电集团的行贿问题主要发生在2016年，但是仍能够被追溯至今，可见处罚力度之大。

对此，一家主营业务依托国家电网的企业负责人向本报记者表示，在电气行业，国家电网与南方电网是主要的客户，很多企业的业务都是围着电网转，而在这个行业存在低价竞标问题。有的企业甚至为了中标，不惜以低于成本价投标，中标之后再公关修改配置、改参数、改资料。这样的结果就是，材料偷工减料，技术标准降低，同时还滋生腐败。

根据国家电网的通报，如果是一般产品质量问题，且未造成严重后果，则会被暂停中标。如果情节特别严重，会被永久取消中标资格。

“‘黑名单’的发布就是为了保证招标公平、公正、公开。”国家电网方面称，以后对供应商不良行为的处理会越来越严。

“对于这样的公司无疑是宣布了死亡，因为除了国家电网，哪有活儿干？况且国家电网的黑名单是公开发布的，也是行业内的一个标杆，你的产品国家电网不用，谁还敢用。”上述电气经销商向记者表示，现在国家电网合同审查越来越细，处罚力度也越来越大。

记者梳理国家电网2020年2月发布的“黑名单”发现，上榜的企业中，除了因产品质量、行贿等问题之外，还有不按时交货、在招标采购中修改营业注册资金等问题。

例如，2020年2月公布的“黑名单”中，平顶山市正寅物资有限公司因为在国网河南电力2015年竞争性谈判招标采购活动中，修改营业执照的注册资金额度，在完成整改之前，被取消所有类品的中标资格。

同时，记者注意到，在此次国家电网公布的“黑名单”中，共涉及375家企业。因行贿而上榜的企业并不多，仅有7家，其中，西电集团则是唯一一家因为子公司西宝电气而登上“黑名单”的央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