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07 08:30:02 来源:环球时报
本报记者张妮
编者的话:国家发改委、民政部、国家卫健委近日发布《关于建立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重点联系城市机制的通知》提出,争取到2022年在全国发展一批创新活跃、经济社会发展与人口老龄化进程相适应的地区。民政部预测,“十四五”期间,全国老年人口将突破3亿。中国现有养老机构能否照顾好这些老人?为什么被认为是朝阳产业的养老行业缺遭遇盈利难?《环球时报》记者日前走访了北京及周边多家养老机构。
疫情中,我们没一人感染
“我以前是学幼儿教育专业的。现在在养老院的生活感觉就和幼儿园大班差不多。”93岁的郑奶奶口齿清晰,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她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自己2017年入住北京首开寸草亚运村养老院,这里每天会组织两次集体活动。早上9点到10点,先做回春操,然后做“开火车”等游戏。下午3点到4点,可以画画、唱歌、捏泥、打乒乓球。郑奶奶最喜欢玩“数字油画”,画了好几幅。“这里玩的游戏跟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比家里热闹”。
老伴2015年去世后,郑奶奶就搬到小儿子家。白天,儿子儿媳上班后,屋里空空荡荡的,老人出点事都没人知道。“刚开始我没想过住养老院,后来我去养老院探望一位老同事,她104岁,在那过得挺好。为了有个伴儿,我2016年就住进那家养老院。”但那里没有单间,郑奶奶换了几个室友,始终因为生活习惯不同休息不好。2017年,首开寸草亚运村养老院开业,她发现这里环境很好,还有单间。虽然价格比之前的养老院贵了近一倍,每月1万多元,但她还是决定搬过来。
没有疫情时,儿子儿媳每个礼拜来接郑奶奶一次,回家住几天。“我在这里住习惯了,都不愿意回家住。儿子把家里的大床让给我,可我想找个扶手都没有。这里的床都有扶手挡着,翻身都掉不下来。还有,在家里,总不好意思让儿媳妇给我倒洗脚水吧。”疫情后,郑奶奶没跨出过养老院的大门,“外面的人不能进来,里面的人不能出去。我们就像进了保险柜,没有一个人感染”。
郑奶奶告诉记者,她们姐妹三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养老机构。大妹妹住的是公立福利院,便宜、房子大,但没什么护理服务,也很少组织活动。小妹妹夫妇住在河北一家养老院,房子挺好,就是太远。“我儿媳妇说,住养老院一定要选近的,他们来看我开车10分钟就到了”。
“我戴的这个东西,是呼叫器,这里每个老人都有。有事一按它,服务人员马上就过来。”与郑奶奶同龄的樊爷爷在2019年老伴去世后入住首开寸草。他指着脖子上戴的呼叫器对《环球时报》记者说,院方要求,老人晚上起夜必须呼叫服务员,以防老人睡得迷迷糊糊摔倒。“晚上每层楼都有人值班。服务员过来会给你开灯,上完厕所后帮你盖好被子。失智的老人会戴个手环,只要一走出这个楼,对口服务员就能马上响应”。
据北京首开寸草养老服务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常宏玲介绍,该院只有50张床位,入住率80%左右就可以实现收支平衡。目前该院已住满。有个别老人退院,马上就会有排队的老人住进来。这种入住率和盈利水平较好的养老院在北京并不算多。“现在北京养老院的床位空置率在50%以上。有些远郊区县项目体量较大,入住周期较慢。一些服务、环境较差的机构,入住也比较慢。”常宏玲表示,目前中国的养老机构基本上30%属于微利经营,30%收支持平,30%亏损。为什么被普遍认为是朝阳产业的养老产业会出现这样的盈利反差?“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老年群体未富先老,很多老年人的支付能力不够。同时,养老机构的经营成本又降不下来,就形成了矛盾。”常宏玲说,养老机构有两块经营成本较高,一是人力成本,一是租金成本。有些重资产机构的物业是自己买的。只有真正把土地问题解决了,才能做到普惠养老。“最大挑战还是人才。中国养老产业高中低人才梯队都是缺失的。这并不是说护理工作的劳动强度有多大,而是如果整天面对失智老人,心理压力会比较大”。
常宏玲认为,中国的养老产业还属于刚起步阶段,没有实现规模化。老年人的文化、教育、健康、旅游、日用品、保健品、金融等产品还不完善,未来有很大发展空间。“中国有特别庞大的老年人群基数,很多配套产业都将随着老龄化的速度得以快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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