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07 12:07:50 来源:中国经营报
广州浪奇(维权)“黑洞”
本报记者/孙吉正/北京报道
2019年底还是获得巨额拆迁款的“暴发户”,不到一年就成了爆雷的被问询者。
日前,广州浪奇(002523.SZ)公布第三季度财报显示,此前公布的5.72亿元的存货坏账只是冰山一角,经公司自查,账实不符的存货所涉仓库,不仅包括此前披露的瑞丽仓、辉丰仓,还新增广东、四川两省各2个仓库,涉事仓库数量增至6个,存货账实不符金额增至8.67亿元。
广州浪奇公告称,存在多起“萝卜章”的案情,第三方仓储公司正是“已签约,但货并未入库”的情况。值得注意的是,广州浪奇披露的数据中应收账单逾期存在大额坏账的风险,截至2020年9月30日,公司贸易业务应收账款账面余额为30.66亿元,逾期金额为26.35亿元。
在事件发生后,已有广州浪奇的相关人员接受警方调查。11月4日,原董事长傅勇国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在此之前,原财务总监黄健彬已被公安机关带走调查。而这一切,均是在董事会换届之后,通过广州浪奇自曝的方式公之于众。
“广州浪奇自曝财务黑洞发生在领导层换届之后,换言之,这些财务黑洞可能存在已久。”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说。
对此,《中国经营报》记者向广州浪奇方面发起采访,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自曝坏账45亿元
广州浪奇发布了“存货不见了”事件后的首份财报。在2020年第三季度财报中,广州浪奇自曝存货账实不符金额增至8.67亿元,坏账金额增幅52%。还新增广东、四川两省各2个仓库,涉事仓库数量增至6个。
对于广州浪奇的体量而言,8.67亿元的坏账似乎能够承受,但实际上广州浪奇的坏账风险远不止于此。第三季度报告当中,广州浪奇首次披露了应收账款的30.66亿元中有26.35亿元为逾期金额,这意味着26.35亿元有坏账的风险。
此前,广州浪奇指出新冠疫情导致外部经营环境发生变化,公司销售回款减少,应收账款收款难度增大,应收账款为36亿元。但实际上早在疫情之前,广州浪奇的应收账款就一直居高不下,并不存在因疫情导致应收账款激增的情况。
记者翻阅广州浪奇近年来的财报发现,其应收账款一直维持在30亿元以上,2019年应收账款为34亿元,披露的应收账款坏账仅为510万元,并无预警和注明占总资产高达4成以上的应收账款存在大额坏账风险。但在2020年三季报中,广州浪奇突然披露长期存在的30亿元的应收账款中26.35亿元存在坏账风险。
此外,按照广州浪奇的说法,截至2020年9月30日,公司贸易业务预付账款账面余额为16.42亿元,账龄超过90天的金额为9.61亿元,该笔资金同样存在坏账的风险。与应收账款相同的是,广州浪奇近年来的预付账款也一直维持在9亿元左右,也同样未出现风险预警。在最近的第三季度财报数据中,其预付款项增至18.28亿元,同比增长89.51%。
综合上述8.67亿元的账实不符库存、应收账款中26.35亿元的逾期金额、账龄超过90天的9.61亿元预付账款,广州浪奇自曝存在坏账的金额,总计约45亿元。梳理广州浪奇近期所发生的种种事件,相较于其他企业被第三方曝出存在问题,其从库存坏账到应收款存在风险,均是自曝存在问题,并向公关机关报案。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事情全部是在浪奇董事会换届之后发生。7月30日,随着董事会换届,陈建斌卸任董事、副董事长职务,钟炼军接任;公司原董秘王志刚因个人原因不再担任该职务,原广州轻工集团证券部负责人谭晓鹏接任;此外,同时卸任的高管还有原战略委员会、独董黄强,原审计委员会召集人、独董王丽娟,独立监事廖健等人。同日,广州审计局在广州浪奇的母公司广州轻工集团成立了派驻市管企业审计专员办事处。
天眼查数据显示,广州浪奇的母公司是广州轻工集团,实际控制人是广州市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截至2020年6月末,广州轻工集团在广州浪奇持股31.04%,系第一大股东。
在完成董事会换届之后,“存货没了”事件随后发生,30亿元的应收款中的26亿元也被归为存在坏账风险。在沈萌看来,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发生的:“应收款转预期坏账只是对以往遗留问题进行会计处理,账面上会有变动,但并不会影响实际现金流,所以这样操作更多是一次性处置历史包袱,作为地方国企,特别是在国企改革的基础上,继续保留这些包袱很可能给新上任的领导层带来风险,因此在接手后先行处置。”
“实际上,新班子上任迅速自曝出企业的诸多问题,实际上相当于为自己‘排雷’,要和历史包袱做切割,也说明这些问题有可能存在已久,直到领导层换届才被迫自曝。”沈萌说。
11月4日晚间,广州市纪委监委宣布,广州轻工工贸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广州浪奇原董事长傅勇国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与此同时,该事件造成的影响正在不断扩大,因资金状况紧张,广州浪奇出现部分债务逾期情况,截至11月3日,广州浪奇已有28个银行账户被冻结,共涉及资金8000万元。广州浪奇目前相关贸易业务已暂停,其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13.09亿元。
上海东方剑桥律师事务所吴立骏律师指出,广州浪奇或涉嫌存在虚列存货、虚假贸易、违规担保、信披失实等行为,不排除后续证监会对广州浪奇采取立案调查的可能性。
业绩的全面反转
在2019年12月,广州浪奇作为A股的“拆迁户”获得了高达26亿元的土地补偿款,但并未成为企业发展的强心剂。自曝“萝卜章”事件以来,广州浪奇的股价一路走跌,已经跌去至事件发生前的四成。
与此同时,广州浪奇在第三季度的业绩也全面反转,从此前预计的亏损6亿至8亿元扩大到10亿元,即便广州浪奇已经在前三季度获得了巨额的土地补偿款。2020年半年报显示,广州浪奇已收广州土发中心支付的土地补偿款8.63亿元。在第三季度收到了4.3亿元。值得注意的是,在正式发布业绩之前,其未对业绩巨亏发出预警公告,也未在三季度报告中说明巨亏的理由。
在2002年第一季度,有投资者在广州浪奇的投资者交流平台上提问为何公司的研发费用居高不下?为何没有转变为增长驱动?广州浪奇则回复认为自己与上海家化等企业研发占营收比相近,并无不合理性。
广州浪奇的财报显示,其研发项目一度高达45个。梳理财报不难发现,自2018年开始,广州浪奇的研发费用不断高速增长,从2017年的1.5亿元增至2019年的3.9亿元。同时,自2017年以来,其研发投入金额就一直维持在3亿元以上。综合上述数字,广州浪奇近年来在研发方面的支出就维持在5亿元以上。
数据显示,1993~2019年,广州浪奇累计净利润为5.3亿元。从亏损额度来看,公司今年前三季度预亏损额已超过其上市28年来的净利总和。2011~2019年,广州浪奇的营业收入增长高达6倍,从20.46亿元增至123.98亿元。但净利润增长仅不到3倍,从2271万元增至6135万元。其中,2019财年中有3200万元为拆迁补偿收入。综上所述,广州浪奇实际上长期处于增收不增利的状态。对此,投资者曾向广州浪奇董秘提出质疑,但其并未予以正面回复。
“研发费用的增长远超净利润增长,就说明其研发费用的回报率非常低。”沈萌说,“另一方面如果净利润增长赶不上收入增长,说明产品利润率越来越低,市场竞争力差,只能靠价格战,其公司的成长也仅限于纸面上。”
根据历年的财报数据,2019年,广州浪奇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为-5.57亿元,自2017年以来连续3个年度为负。对此,广州浪奇的解释为:主要系经营性应收项目的增加和经营性应付项目的减少所致。但随着应收款、预付款的大额坏账,意味着广州浪奇因现金无法回流,经营情况有可能进一步恶化。
“实际上,广州浪奇相较于上海家化等企业,在日化产品上的布局已落后太多,产品种类屈指可数,近年来又收购了华糖食品等企业,相当于跨界经营其他品类,目前经营范围仅限于南方几个地区的大卖场渠道。”日化专家于斐说:“作为清洁类日化用品,在大卖场的高上架费、低利润的特点是非常明显的,是属于典型的走量类商品,综合类日化企业很少以此作为盈利点,但广州浪奇以此为主,很难提高自身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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