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打头阵多国央行开启降息步伐

中国商报/中国商网（编译 年双渡）著名的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曾幻想有一个永远低利率的世界，他在著作《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阐述过他的设想——一个拥有充足资本的经济体，导致投资者丧失议价能力，进而令利率保持在低位。在这样的世界中，市场会奖励有冒险和创业精神的人才，而非那些仅仅知道积累资本的人。

现在看来，凯恩斯的“幻想”似乎就要变成现实了。9月18日，美联储开启了两个月内的第二次降息，宣布将联邦基金利率下调25个基点至1.75%-2.00%。美联储公布利率决议后，沙特、印尼、阿联酋等七家央行宣布跟进降息，全球流动性宽松的闸门再次被打开。在美联储宣布降息的一周前，欧洲央行刚下调利率10个基点至-0.5%，同时重启量化宽松（QE）。美银美林认为，进入2020年，人类将见证“多年不遇的低利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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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利率利弊几何

人们普遍认为，过去十年的货币刺激政策令股票和债券市场行情飙升，房价也因此被推高，加剧了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平等。看一看今天的金融市场，人们似乎会感觉到这种情况将愈演愈烈。

但是，各国央行的官员似乎并不这么认为。《经济学人》认为，他们为自己的政策辩护，称如果没有宽松的资金，失业率会比现在高出很多，贫困人口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实际情况看起来似乎也的确如此。

不过，货币刺激政策对金融市场的影响招致了正反两派意见。反对宽松货币政策的一派，如特朗普拟提名出任美联储理事的朱迪·谢尔顿指责各国央行的所作所为“加剧了收入不平等”，并呼吁重返金本位制；支持货币宽松政策的一派，如英国工党领袖杰里米·科尔宾则提倡“人民的量化宽松”，主张央行为政府提供资金。

那么，低利率货币刺激政策的利弊到底几何?

根据《经济学人》的报道，斯坦福大学的阿德里安·奥克莱特近期在论文中提出了一个框架，用来判断货币政策转变中的输家和赢家。他认为必须考虑三个方面：第一，利率下降对宏观经济的影响，这也是各大央行大肆宣传的；第二，利率下降可能导致的通胀上升，这对债权人不利，但对债务人有利，后者可以看到自己负担的债务的实际价值缩水；第三，资产价格。奥克莱特表示，认为资产持有人通常在利率下降时会受益的看法是错误的，重要的是要看个人资产与负债的整体状况。

按照奥克莱特的定义，个人负债包括未来的消费计划，因此只有通过整体考察个人的资产负债表，才能判断此人因低利率受益还是受损，或者用行话来说，是否有“未对冲的利率风险敞口”。

《经济学人》认为，问题的关键是，个人资产和负债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时间点进行结算。对于那些拥有短期资产但需要进行长期投资的人来说，比如要为十年后的一项投资做准备而眼下不得不在银行存有大量现金的储蓄者来说，利率下降对他们是不利的。但对那些现在花钱购买并持有长期资产（如长期政府债券）的人来说，则能从利率下降中获益。

这个框架对富人和穷人各有什么意义？奥克莱特提供了一些证据，证明年龄较大或收入较高的美国人在利率下降影响资产价格时往往是输家。但他也表示很难准确衡量这种冲击到底有多大。

英国央行的帕纳吉奥塔·赞莫拉尼最近发表的一篇论文指出，在欧元区内，各国未对冲的利率风险差异很大，似乎与浮动利率抵押贷款的普惠程度相对应。但是赞莫拉尼又发现，几乎在所有国家，年轻家庭和净财富较低的家庭都会因低利率获益。

正如凯恩斯所言，低利率给金融市场带来的变化根本不利于富裕阶层，反而可能伤害他们。这似乎有违传统的观点，有些人也可能会对此不满，认为他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存钱以备不时之需的人难道不比那些借钱花的人更有责任感？但凯恩斯认为，在一个资本充沛的世界，过多储蓄对社会并无好处，在经济衰退时更是如此。因为无论如何，假如决策者倾向使用财政刺激措施而非低利率，纳税人最终会负债累累。

《经济学人》表示，相比用财政赤字支撑的福利，货币刺激政策对穷人的帮助可能没那么大。经济中的结构性问题，如市场支配力，可能令富人即使在利率下降时也能获得高回报。但平均主义者以及穷困阶层或许并不需要害怕鸽派的央行。

全球利率水平还将下降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在金融危机爆发初期，发达国家的中央银行一般会启动各项常规货币政策工具（比如大幅降低基准利率），在短时间内稳定住金融市场。而在利率水平已近零的情况下，为防止经济陷入通货紧缩，发达国家中央银行往往还会实施非常规的货币政策，这些政策比较典型的是央行购买金融资产（扩张资产负债表）向本国经济体注入流动性，即“量化宽松”。

自2008年11月起，美联储共进行了四轮量化宽松，将其资产负债表规模从量化宽松前的9409亿美元扩张至2014年10月退出量化宽松时的4.5万亿美元。2017年开启缩表至今，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收缩了约0.7万亿美元。

2018年12月，欧洲央行为量化宽松画上句号，购债计划落下帷幕。当时，市场机构预计，欧洲央行首次加息可能就在2019年一季度，货币政策也将迎来正常化。不过，市场等来的却是欧央行重启量化宽松。如果从2014年6月开启负利率算起，目前欧洲的负利率已持续了五年。

本次美联储降息后，市场预计全球利率还将下行，利率水平将更低；未来负利率还将延续，甚至会有更多的国家加入负利率阵营。

路透社认为冲突风险加剧了降息的复杂性。美联储政策制定委员会以7票赞成的投票结果通过了利率调整议案，并承认不断上升的全球风险已经影响到了企业的投资和出口。沙特石油设施遭袭一事令投资者看到冲突的风险，投资预期下降是因为目前常出现的问题导致现金短缺，美元流动性不足。在美国，企业的固定资产投资和出口均有所下降，银行借贷成本也在飙升。

《纽约时报》报道称，自今年年初以来，美国工业今年上半年陷入了衰退并不断恶化，制造业发展疲软，负面效应有外溢倾向。美国总统今年多次要求美联储大幅降息，降息已经成了美国经济维稳的缓兵之计。

德国《焦点》周刊表示，目前全球正面临现金流通的危机。美联储曾希望在2018年年底实现货币政策正常化，现在却发现已经身陷三重陷阱：其一，金融市场需要更多流动资金；其二，通货膨胀仍然低于2%的目标；其三，白宫挥舞关税大棒导致全球企业收缩投资。最近，美联储已经两次为银行提供高达75亿美元的现金支持，但是当前全球经济仍然面临着比较严重的现金流通的危机。

阿联酋《国家报》指出，降息潮正在席卷全球。在美国的带领之下，不仅印度、埃及、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发展中国家开启了降息模式，欧盟、韩国和沙特等国家和地区也加入了降息的阵营。在全球经济下行且增长放缓的背景下，各国并没有太多的应对措施，只能够纷纷放宽货币政策，以摆脱金融市场的压力。但是加强货币刺激难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甚至可能会加剧全球经济的不确定性。

美联储还会再降息吗

经济内外风险并存是美联储降息的主要原因。近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二季度美国国内生产总值按年率计算增长2%，低于一季度的3.1%。失业率虽稳定在历史低位，但非农业部门新增就业人数增长放缓。同时，通胀增长乏力，低于美联储设定的2%的目标。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约翰·威廉姆斯认为，低通胀是美联储面对的最紧迫问题之一，反映了更广泛的经济前景问题。

美国经济面临的外部风险也在加剧，包括全球经济增长普遍放缓和可能出现的英国“无协议脱欧”等。正如世界银行行长马尔帕斯近日所述，欧洲部分地区处于衰退或接近陷入衰退状态，大部分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也有不同程度放缓。他认为，基于最新情况，目前全球经济实际增速或低于6月预计的2.6%。

很多分析人士指出，鉴于美国经济暂难脱离低通胀环境且陷入衰退的风险加剧，年内美联储是否还会降息成为外界普遍关注的焦点。

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官员们在美联储是否需要进一步宽松方面存在意见分歧。17位提供预测的官员中，有7人预计今年底以前还会再降息一次，使得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降至1.5%-1.75%。另有5位官员支持此次降息后年内不再降息，还有5人倾向于更高的利率目标区间。

美联储官员对未来利率预期的最新点阵图显示，2019年余下时间和2020年都不会再降息，也没有官员预计2022年之前美联储会降息至1.625%下方。

但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副主席理查德·克拉里达等多位美联储官员日前发表的公开评论却释放了不同信号，透露出政策制定者似乎对再次降息持开放态度。理查德·克拉里达表示，美联储需要考虑面临的风险，尤其是经济增长下滑和反通胀力量。就全球经济增长前景而言，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

高盛集团经济学家预计10月美联储将做出年内第三次降息决定，全年降息幅度将是75个基点。摩根士丹利经济学家也认为，美联储在10月再降25个基点的可能性较大。

德意志银行经济学家认为，不断恶化的经济形势导致9月不会是美联储最后一次降息。随着对贸易摩擦敏感度的提高和经济发展速度放缓，美联储或将在10月、12月和明年1月会议后分别继续降息25个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