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未来货币政策路径未明

本报记者刘燕春子

伴随着全球经济增速放缓以及风险的加剧，全球各主要央行的货币政策已经开始转向宽松。而美联储作为其中重要的央行，也已经在最新的货币政策会议上宣布降息25个基点。然而，此次降息过后，美联储的表态并未给市场指明道路，反而给投资者增添了更多的疑惑。例如，美联储是否还将在年内降息？是否会降息50个基点？重启加息是否存在可能？

根据市场的反应以及美联储的表态，此次选择降息25个基点更多地是出于应对外部不确定性的增强而进行的“预防性”行动，而市场则认为美联储此次降息并未如预期的“鸽”派，甚至可以算是“鹰”派降息。尽管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此次货币政策会议后并没有排除进一步降息的可能性，但同时鲍威尔也表示，降息25个基点并不意味着是“一长串降息的开始”，美联储的决定是周期中的政策调整。

鲍威尔的表态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市场对于美联储后期降息的预期。更重要的是，根据美联储的说法，这次降息主要是为了应对全球经济放缓以及贸易紧张局势带来的不确定性，而并非完全出于美联储一直强调的基于数据的政策框架。并且美国近期的经济数据整体并不糟糕，尽管稍早前公布的美国二季度GDP年化季环比增速2.1%，相比一季度的3.1%出现了大幅下降，但相比其他主要的发达经济体，美国的经济表现依然可圈可点。

因此，若此后的美国经济数据出现明显好转，外部不确定性有所减弱，那么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或许并不会出现进一步的放宽。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7月非农就业人数增加16.4万人，与预期基本保持一致，但大幅低于前值22.4万人，同时也低于2018年平均每月22.3万人的增长幅度。另外，美国7月失业率仍继续保持在低位水平3.7%，平均时薪同比增长3.2%，但仍处于较为温和的状态，涨幅不大。此外，制造业行业减少了工人的平均周工作时长，减少0.3小时至40.4小时，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制造业的放缓。

从美国7月非农数据的表现来看，当前美国劳动力市场的表现较为稳定，尽管相比6月非农就业增长出现了显著下降，但月增长幅度仍高于10万人的水平。不过，薪资较为缓慢的增长，将可能不利于推升美国的通胀率表现。而目前通胀率持续低于美联储2%的目标水平，也或将成为美联储后续调整货币政策走向的关键考量。通胀率的持续低迷可能成为推动美联储降息的重要力量。

值得注意的是，美联储在最新的货币政策声明中保留了“以适当措施维持经济扩张”的措辞，有分析人士认为，这意味着美联储保留了在美国经济放缓甚至恶化的情况下进一步降息的可能性。目前市场普遍预期，美联储可能在9月再度实施降息。

事实上，针对是否应该在当下进行降息，美联储内部仍存在分歧。波士顿联储银行行长罗森格伦以及堪萨斯城联储银行行长乔治均明确表示，反对美联储此次降息25个基点的决定。“失业率处于50年来低点附近，通胀可能会升向2%的目标，鉴于股票价格和企业杠杆接近历史最高水平，金融市场的稳定性忧虑有所提升，目前看不到一个明确的并且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实施更多的宽松货币政策。”罗森格伦表示。

乔治也在讲话中表达了对罗森格伦观点的赞同。不过，与此同时，乔治表示，经济前景存在风险、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以及全球经济的放缓，都给美国经济带来了风险和阻力。因此，若未来的数据显示美国经济走弱，那么将准备好调整政策。

正如乔治所言，对于全球经济和美国经济而言，贸易政策以及贸易紧张局势带来的不确定性仍将是未来一段时期内的重大风险。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美国政府继续对主要贸易伙伴实施关税威胁或直接加征高额关税，那么这将进一步令市场对于美联储降息的预期升温。此外，从目前美债市场的表现来看，基于对低通胀率和不确定性风险的考虑，美债收益率整体承压下挫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市场对于美联储继续降息的预期。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美联储此次降息到底能为美国经济带来多少益处犹未可知。摩根士丹利华鑫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章俊分析称，本次非常规月份的降息所带来的短期刺激效用有限。首先，当前美国经济并未失速至需要开启降息通道来提振经济的阶段，此次降息更类似于市场在中美贸易不确定性加大的情况下不断积聚担忧情绪，倒逼美联储为金融市场和企业信心受挫买单。

其次，市场已经对本次美联储降息形成了一致预期，货币政策递减效应使得本次降息的实际效果大打折扣，此时以牺牲美联储独立性为代价进行政策刺激也不过是美联储与白宫在总统大选前期博弈的结果，无法对市场形成有效提振。

对于未来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程实认为，围绕年内进一步的降息节奏和空间，未来美联储和市场或将开始新一轮博弈，波动的预期差将成为新的短期风险点。一方面，立足于相对稳健的基本面，美联储修复政策独立性的动机有望增强；另一方面，在本次倒逼降息成功之后，市场的宽松预期将进一步膨胀，金融市场和特朗普政府施压美联储或将成为常态，美联储前瞻指引的效力恐将衰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