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逊主持脱欧恐进一步分裂英国政治

7月23日，鲍里斯·约翰逊当选英国保守党党魁，并将成为英国首相。这标志着约翰逊如愿以偿地从特蕾莎·梅手中接过英国脱欧进程的掌舵权，以主持实施约翰逊版本的英国脱欧。他承诺在10月31日英国预定脱欧日期实现脱欧。但事实上，他面临的挑战比梅更大。可以说，二战结束以来，英国还没有哪位首相一上任就面临如此严峻的政治形势。

约翰逊是英国脱欧运动最早的领军人物之一，早在脱欧公投还显得毫无可能之时，他就为之大声疾呼。在2016年公投后，因党内斗争等原因，他未能成为首相。这次他卷土重来登上首相宝座，也标志着保守党内的脱欧派完成对该党的掌控。约翰逊向来对于脱欧持坚决态度，可以预见，他不改初衷、执意按自己的想法推进脱欧应该是大概率事件，但这必将给英国政坛带来巨大冲击。

保守党强硬脱欧派上位的喜悦可能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们不在其位时只需痛批梅政府“无能”即可，真要施政时就没有了可以归罪的对象，只能直面脱欧涉及的重重纠葛，找到走出迷宫的道路。约翰逊能不能继续团结保守党也是一个大问题。几名部长已经在他上任前提前宣布辞职，一些反对“硬脱欧”的保守党要员表示，假如他强行推进“无协议脱欧”，他们就可能加入反对党，通过投票让他的政府垮台。

这样的分裂不是简单的政见分歧，其背后还有深厚的社会基础。几十年来工党与保守党在英国政坛分庭抗礼，二者曾经的主要分歧是工党更强调社会公正而保守党更看重经济自由。但2016年的公投结果显示，英国社会政治格局发生了剧烈转变。作为欧盟成员国身份和欧洲共同市场的受益者，伦敦等繁荣大都市的富裕居民支持留欧，他们也是减少政府干预、贸易自由等主张的支持者，其中不少是保守党的拥护者。因经济竞争加剧而失落的中小城镇居民，以及部分对移民不满的城市中下层居民反对留欧，但他们因奉行传统价值观等原因而支持保守党。强硬脱欧派的主要社会支持基础是后者，而代表前者的保守党人并不愿意脱欧，至少不愿“硬脱欧”。所以，保守党内的阵营划分其实是经济社会分歧的反映。

与相对骑墙的梅相比，约翰逊更可能刺激这一分裂。同时值得注意的是，脱欧也给工党带来了分裂效果。工党领袖科尔宾原先是边缘人物，后因吸引了大量对经济低迷不满的年轻党员才执掌工党。而现在工党内部对于当前的策略选择也是矛盾重重，何况工党也有脱欧派。

政治极化的效果很可能使英国传统的两大党逐渐走向破碎化，边缘崛起核心萎缩，不同的政治力量重新排列组合，而这正是西欧各国政局的一个整体趋势，类似的情况也在法、德等国上演，其背后也正是利益格局与政治主张的四分五裂化。

脱欧不仅是英国内部政治。约翰逊现在必须与欧盟重启谈判，但欧盟已经表示，不会接受对欧盟之前与梅达成的协议进行修改。欧盟对英国脱欧一直有微妙的心理：一方面，欧盟不愿让英国觉得它很重要，表面上表现出听任英国脱欧的态度；另一方面，欧盟不想让英国脱欧走得顺利，因为英国脱欧陷入僵局能对其他国家起到示警作用，吓阻欧盟各国内部的脱欧派。所以，与梅相比，欧盟对约翰逊估计会展现出更大的不配合态度，而这又会进一步刺激英国国内的政治分裂。

目前距离10月底只有很短的时间，随着时钟的滴答作响，约翰逊能够操作的空间也将逐渐变小。尽管理论上“无协议脱欧”是可能的，但那对英国经济将是一场灾难，而且即使脱欧成功了英国也必须和欧盟就双方的经贸关系进行谈判，而那时它手上的筹码会变得更少。英国人会不会任由保守党强硬脱欧派为实现自己的心愿就把整个国家拖入泥潭，这是一个问题。随着摊牌时刻的来临，可以预测政治博弈会进一步激化，保守党内讧、重新大选或者“二次公投”等情况出现的概率会大增。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