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欧无止境企业有点烦 欧盟兄弟国各打“小算盘”

　　特派记者 师琰 伦敦报道

　　艾略特（Nic Elliott）是小型技术公司Evolving Networks的首席技术官，他最近决定加入呼吁下议院议员拒绝脱欧协议的行列。

　　事实上，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希望企业家们做的是呼吁各自所属区域的议员们拥抱这份协议。距离脱欧协议在下议院表决仅剩一周，千钧一发之际，很多大企业领袖也的确正不遗余力推动这份在威斯敏斯特不受待见却“能够提供确定性”的协议获得通过。

　　12月4日，在下议院商业委员会听证会上，丰田汽车副总经理沃克（Tony Walker）对议员们说，如果英国“无交易”脱欧，丰田会把Corolla的新车型生产从德比郡的Burnaston转移到比利时去；如果议员们支持特雷莎·梅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这些工作岗位就能得以挽救。

　　面对协议企业各有想法

　　在日本汽车巨头的英国代表沃克看来，脱欧协议使得未来的交易可以与今天相同的条件继续进行，直到过渡期结束，这会给企业方向，而不是长期混乱。如果到2019年3月29日还没达成协议，该公司在英国的生产将受到严重破坏，停产可达数周，甚至数月。

　　沃克解释说，丰田每天通过英吉利海峡隧道从欧洲大陆发送50辆载有重要零部件的卡车。出于成本效益最大化考虑，丰田的零件供应只能满足4小时生产所需，因此这些卡车不仅需要按时到达，而且需要以正确的顺序到达。任何边境新摩擦都会给该公司带来非常严重的影响，而提前储存大量零件也“不切实际”。

　　在下议院同一屋檐下，英格兰银行行长卡尼（Mark Carney）也在就脱欧问题接受议员质询。

　　上周英国央行警告称，如果英国在没有达成协议的情况下脱欧，经济可能陷入深度衰退，明年GDP下跌8%、房价下滑30%、英镑暴跌四分之一、通胀上升至6.5%、利率上调至5.5、失业率从目前的4.1%跳升至约7.5%。央行还特别指出，这个国家只有不到一半的企业已经开始实施无交易脱欧的应急计划。

　　一些脱欧派指责说，这些预测是逼迫支持协议而发布的耸人听闻的“恐吓”，卡尼对此进行了辩解。他强调央行的独立性，不过也表示所有风险同时发生的可能性很小。

　　有议员问他，即便是平稳脱欧，英国经济中哪些行业受到脱欧的影响最大？卡尼的回答是，损失大小取决于英国与欧盟的联系有多紧密，但无论发生什么，受影响最大的部门最可能是食品和农业、化学品和药品、汽车和运输以及建筑业。

　　他举例称，在无协议脱欧的情况下，食品价格可能上涨10%。商业投资已比预期低了16%，这其中只有一部分处于观望的投资有望恢复。

　　在艾略特看来，那些试图让英国留在欧盟或者支持脱欧协议的人，并没有充分体谅到占英国企业绝大多数的中小企业的诉求，这些企业整体占到英国私营部门营业额的一半以上，却没有得到政治家在探讨未来与欧盟关系时的重视与倾听。

　　“我们没有大企业那样的营销力量，不能游说布鲁塞尔或本国政府采取有利我们的监管和税收制度，”他说，“我们按照自己的条件公平公正地进行交易，随时准备利用我们的敏捷性和灵活性来应对市场中任何变化。而大企业喜欢扼杀竞争，阻止新玩家进入市场。这就是为什么大企业对这笔交易没有任何问题，首先倾向于能继续留在欧盟。”

　　艾略特认为，所谓北爱尔兰边境问题导致英国必须基本上留在关税同盟和单一市场的货物制度并非是不二选择，英国完全可以利用技术创新来解决这些边境问题。他更期待摆脱单一市场“令人窒息的标准”，让小企业更自由地参与竞争。

　　英国无暇他顾各国忙赶超

　　事实上，“没完没了”的脱欧事务正在分散英国政府在其他重要战略领域的注意力，而法国正在利用这种情况实现赶超。

　　除了众所周知的对伦敦金融城长久以来的觊觎，数字化转型也成了竞争的最新战场。

　　英国政府早在七年前就领先于全球，提出利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提供更有效的公共服务，两年前英国对数字化未来的准备程度排名全球第一，但是两年脱欧谈判忙下来，英国在联合国电子政务排名中仅位居第四，已被丹麦、澳大利亚和韩国赶超。法国在这份名单上位居第九，但排名稳步上升。

　　最近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巴黎举行了一场关于政府数字技术的峰会，吸引到很多位于该行业前列的精英捧场。英国政府内部也在担心，基于内阁动荡、脱欧牵扯大量精力，英国的数字化战略正在失去动力，将错失在全球数字经济中竞争的机会。

　　英国另一个隔海相望的邻居荷兰政府正在招聘和培训多达1000名额外的海关人员，为明年3月脱欧做准备。荷兰有超过20万就业直接依赖于对英国的贸易，这让荷兰非常担心硬脱欧的影响。

　　不过，英国脱欧也给荷兰人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英国脱欧的“灾难片”相当于是帮助现政府提醒民众不要寄希望于民粹主义党派竞争对手，欧洲药品管理局和几家企业也将机构从英国搬到了荷兰。

　　在一些不满情绪日增的民众看来，英国政府既然是奔着脱欧的目标，却为何历经多次反复，却只能谈成这样一份难以被议会接受的协议？

　　脱欧协议草案虽是英国与欧盟派出的谈判代表达成，但其它27个欧盟成员国各有心思，台面博弈背后算计，国家利益和国内政治捆绑诉求纷至沓来，让这份协议难以单纯，特雷莎·梅再精明强干，为本国利益据理力争，怕也只能勉为其难。

　　特雷莎·梅正准备与工党领袖科尔宾就脱欧协议进行公开电视辩论，民调显示，人们希望两党领袖在辩论议题里加上二次公投和无协议脱欧可行性的内容。

　　民调公司Survation一项最新民意调查的结果非常有意思：英国“无协议脱欧”和“留在欧盟”这两个选项，都比目前的脱欧协议更受欢迎。

　　高达52%的民众认为首相从布鲁塞尔带回来的这份协议“并不理想”，但已经是桌面上的最佳报价；而且，绝大多数保守党选民都认可梅姨的努力，不希望她在12月11日失去下议院投票表决后辞任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