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再拒意大利预算案 有意启动制裁程序

　　本报记者 和佳 北京报道

　　“赤字目标”是一段时期以来意大利与欧盟争执的焦点。意大利政府近日再次向欧盟提交2019年预算草案，坚持财政赤字占GDP2.4%的目标。当地时间11月21日，欧盟委员会再次认定，意大利预算草案“严重违规”，欧盟有理由就此启动惩戒程序。这意味着意大利或将面临来自欧盟的巨额罚款及无法获得欧盟各项资金等后果。

　　意大利民粹主义政府与欧盟之间的僵局会否继续？受访专家认为，双方存在一定妥协空间，“撕破脸”对谁都不利。对欧盟而言，意大利问题若不能妥善解决，将使即将到来的欧洲议会选举面临巨大风险。

　　市场担忧国债收益率一度上扬

　　今年10月，欧盟否决了意大利提交的“2019年预算草案”，认为草案财政赤字过高严重违规，要求意大利修改后重新提交。一国预算被打回重做，这在欧元区尚属首次。而意大利也铁了心地公开对抗，不久便再度提交未修改赤字目标的预算草案。

　　当地时间21日，欧盟委员会发布报告，再次认定该预算草案财政赤字过高。欧委会副主席东布罗夫斯基斯表示，意大利提出的预算会导致整个国家走向混乱，欧盟启动“超额赤字程序”（EDP）有理有据。

　　鉴于启动该程序会引发对意大利的经济制裁。消息传出后，意大利国债收益率一度上扬。“市场担忧意大利政府不把解决高债务作为最主要议题，并且欧盟开启‘超额赤字’的调查对投资人信心有负面影响，造成了市场波动。” 中诚信国际分析师杜凌轩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作为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经济发展却长期落后于欧元区平均水平。有数据显示，2009-2017年意大利经济平均增长率为-0.5%，失业率高达两位数。11月21日，意大利国家统计局（ISTAT）将今年的经济增长预期由5月预测的1.4%下调至1.1%。

　　债务高企是意大利经济面临的主要问题，其债务水平在欧元区仅低于希腊。当前，意大利的公共债务高达2.3万亿欧元，约为GDP的130%。意大利央行本月警告称，该国偿债成本2019年或升至50亿欧元，2020年升至90亿欧元。

　　意大利政府认为，高赤字是刺激经济的必要手段，政府的扩张性预算将为内需带来支撑，推动意大利经济在明年增长1.5%，债务负担将在很大程度上被经济增长所抵消。

　　但在欧盟看来，意大利对增长预期过于乐观，增加财政支出仅能在短期内拉动增长，并不能解决结构性问题，且其高负债风险可能拖累欧元区经济。

　　在2019年预算草案中，意大利提出的占GDP2.4%的财政赤字目标，比前政府的预期高出两倍。杜凌轩认为，该赤字水平短期内对意大利债务有负面影响，但程度较为有限。“近年来意大利政府的财政赤字均不高于欧盟设置的3%的红线，并致力于稳定自身的负债率；2.4%的财政赤字不会让意大利政府的负债率大幅上行，意大利政府的债务规模将保持相对稳定。”

　　欧盟则预测，若不纠正赤字目标，意大利财政赤字2019年将达2.9%，2020年达3.1%。“中长期来看，意大利政府财政赤字高企将影响持续投资人对意大利的信心，增加意大利政府的融资成本，使得意大利政府难以解决其面临的高债务问题，最终增加意大利的债务风险。”杜凌轩对记者称。

　　程序漫长最早明年春面临制裁

　　分析认为，围绕预算目标，意大利与欧盟的矛盾可能进一步升级，并在一定条件下引发意大利主权信用危机和欧洲银行业危机。

　　据意大利媒体报道，意大利总理孔特表示将于24日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会面，解释该预算的“稳健性和有效性”，这使市场对达成妥协怀抱希望。

　　但意大利副总理、极右翼的萨尔维尼11月22日表态称，意大利政府将坚持2019年预算案不动摇。今年新上台的民粹政府一直致力于实现竞选承诺，以争取公众的支持，巩固执政基础。

　　意大利预算案必须在年底前获得议会通过。“除非金融市场施加巨大压力，否则意大利政府不太可能对预算案进行实质性的修改。”咨询机构Teneo Intelligence总裁Wolfango Piccoli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提供的报告显示。

　　谈及惩戒程序，上述报告指出，发布相关报告将是第一步，该报告必须在两周内得到欧盟经济与金融委员会（EFC）的批准。EFC签署后，欧盟委员会将准备程序，包括为意大利修正其赤字和债务轨迹提出新的建议方案。这一漫长过程的最后一步，是获得欧洲理事会（European Council）的通过。这意味着，对意大利正式开启“超额赤字程序”要到2019年1月底。

　　意大利将有3至6个月的时间来执行欧委会制定的修正计划，该计划将包含一些量化的目标和期限，若意大利仍未能解决问题，则面临金融制裁。初步罚金为GDP的0.2%，若仍拒绝遵守规定，罚金将升至GDP的0.7%。

　　“由于整个程序具有复杂性，并且2019年5月欧盟议会选举之前‘政治’考量将是主导因素。即使意大利真的面临制裁，最早也要到明年春季。”Wolfango Piccoli称。

　　博弈加剧双方各有顾虑

　　对欧盟而言，一大风险在于，与意大利的分歧或导致欧洲各国民粹政治势力形成统一阵线，进一步冲击“欧洲一体化”。“意大利问题若处理不好，该国执政党和欧洲极右翼民粹政党可能会进一步加强联系，那么明年欧洲议会选举很大程度上会成为建制派和反建制派的较量，选情会变得更复杂。”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崔洪建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

　　在崔洪建看来，欧盟机构和成员国在不同问题上激烈博弈，将成为未来欧洲“一体化”的常态。但双方的底线是避免走向破裂，因为当前英国脱欧的情形并未对想要脱欧的势力形成鼓励，欧盟处于更有利的位置。欧盟也在设法加强纪律和约束，避免陷入无休止的“讨价还价”。

　　“虽然双方表态都非常强硬，但还是在寻找一个落地的方案。意大利可以通过寻求欧盟支持来解决问题，例如探讨能否通过‘容克计划’来帮助意大利经济复苏。”他说。

　　显然，欧盟与意大利若“谈崩”，对双方都十分不利。杜凌轩对本报记者指出，如果因为财政问题与欧盟出现强烈的冲突，将严重影响意大利政局的稳定，结构性改革将难以推进，最终影响意大利经济在中长期的发展。若冲突加剧导致意大利脱欧，市场将强烈质疑“欧洲一体化”进程，对欧元区经济将造成毁灭性打击，但这种情况发生概率很低。